陈的亲身经历。

1927年夏天,陈高中毕业前,考入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后更名为中央大学)法律系。此时,他正做着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天真梦。这是他对当时生活的描述。这些梦之花的结果,便是一些自由诗。就在这时,他认识了在中央大学教书的闻一多和徐志摩。从此,他的人生道路就注定与这两位老师的影响紧密相连。

闻一多于1927年秋到中央大学任外语系主任,讲授英美文学,陈经常听课。温先生的英美浪漫主义诗歌和诗歌格律化理论深深打动了这位年轻诗人的心。闻一多对这个有才华的学生尤为看重。他多次表扬朋友,结下了终生的师生情。从1928开始,陈在创作中“开始用格律束缚自己”。这些诗“有一个相似的样子:都属于一个节奏,都剪得很整齐。”(《梦想家诗序》)1928年秋,闻一多离开中央大学。次年,徐志摩被中央大学校长张君谋聘为外语系教授,教授欧美诗歌。陈的才华得到了徐志摩的赏识,那一夜的诗得到了徐志摩的推荐,并以“陈满在”的笔名发表在《新月》第2卷第8号上,这是他第一次公开发表。陈早期的创作深受徐志摩诗风的影响,其特点是“外表圆润,内容不多”(茅盾:论徐志摩),有些诗被闻一多模仿(如《科罗纳赫》模仿《也许》)。虽然他的诗既有徐诗的谨小慎微,又有徐诗的飘逸的优点,但在当时,他并没有徐志摩那样的西方文学的深厚造诣,也缺乏闻一多那样的对祖国强烈的政治责任感,但他的所有作品都像海一样淡淡的、微弱的声音(《诗集后记》),给人一种轻盈、空灵的感觉。1929年夏,安徽桐城人的后裔方进入中央大学外语系学习英国文学,与陈成为诗友。1930左右,以他们为核心聚集了一批青年诗人。同时,陈的同学梁震、沈祖谋等人也受到徐志摩的推荐,经常在《新月》等杂志上发表诗作。南京诗人的形成成为后来新月诗派的先导。

受闻一多、徐志摩诗论的影响,5438+0930年6月年仅19岁的陈在《中央大学半月刊》1第7期上发表了他的诗论《诗的装饰与灵魂》,宣告了指导他诗歌创作的一个完整的艺术命题。

首先,他认为诗歌本质上是“一种美的文学”,即“诗歌应该是一种可以欣赏和歌唱的文学”,所以“诗歌必须有自己独特的形象和灵魂。”

其次,他把诗歌的构成分为两种:一种是外在形式,也就是节奏,一种是内在精神,也就是诗的感觉。在诗歌形式上,他主张用艺术与音乐的结合来衬托“诗歌的灵魂”,因为优美的格式与和谐的韵脚所产生的美感。同时,他也指出:“诗歌的灵魂——也就是诗歌的精神——应该比外表的修饰更重要。”“诗”不仅仅是一些普通的描写和感受,还具有哲学意义

第三,在风格上,强调“诗要有自然的格式,自然的韵脚,自然的情怀”,“哲学意味要溶于诗中”。

陈的新诗理论纠正了早期新月诗派偏重形式因素的倾向;承认“诗情的到来是由于内心对外物印象的反应”;在诗歌美学和新诗的艺术规律方面,继承了早期新月诗派“诗歌的内容和形式要表现美的力量,成为一门完美的艺术”(俞玉玉:芷墨的诗)的主张,进行了更为深入和有益的探讨。但他在诗歌创作的根本问题,即创作的目的和动机上,主张“为艺术而艺术”的观点。这是从以前新月诗派对“我们民族在这一时期的精神解放或精神革命”是用诗歌艺术来表达的理解(徐志摩:《诗歌杂志》也是这么说的)倒退了一大步。陈反功利主义的艺术观显然与其老师徐志摩思想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大革命失败后,徐志摩的思想和创作从追求资产阶级民主的“纯粹信仰”转变为“怀疑的颓废”。(徐志摩:《虎集序》)他虽然不满国民党新军阀的独裁统治,但同时又以“不拜任何极端”、“不执着于功利”为借口,写了抨击《西窗》等革命文艺运动的诗。这是十年内战时期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政治立场的反映。作为当时徐志摩的弟子,陈步徐志摩后尘,不可避免地在徐志摩的思想上留下了印记。因此,他一步步追随徐志摩宣传反功利的艺术观,抨击“所谓革命新诗,是一种混乱嘈杂的声音”(陈:诗歌的装饰与灵魂),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和个人因素。

然而,可悲的是,在30年代初,暴力和动荡的社会环境使陈无法在一个深墙大院里放下一张安静的书桌。1930年初,陈写了一首诗《秦淮河鬼哭》,描写了国民党政府“首都”南京的恐怖阴森景象。诗人深厚的爱国主义精神驱使他带着“一堆隐忧”从“年轻人的颓废症”中回望悲惨的现实生活。然而,他所受的教养和所处的社交圈,往往使他没有勇气进一步正视这个丑陋而荒凉的社会。他不得不“再做梦”,在诗园里“幻想”“徘徊”(见五月)。陈的这种心态,代表了新月诗派后期一大批中上层小资产阶级诗人的思想倾向。同月,陈的第一本诗集《梦想家的诗》由书店出版,并很快销售一空。许多杂志都发表了书评,甚至广东汕头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刊物《滨海文艺》也出版了专著,使陈的诗声名大噪。7月,1931,《梦想家的诗》被增选,然后再次出版。

在此期间,陈也写了一些散文和小说。他的中篇小说《没有花的春天》由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于1931出版。小说以书信的形式讲述了一对年轻人的爱情故事,曲折地反映了陈苦闷的内心世界。1931年夏天,陈从中央大学毕业,考取律师执照,从南京小营搬到郊区的兰家庄。7月,应徐志摩之邀,赴上海,住在天通寺,负责编纂新月诗派的主要代表作品——《月牙儿诗选》。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陈选取了新月诗派前后期主要诗人的十八部代表作品,将这些具有不同社会地位和政治思想倾向的诗人在艺术流派体系中联系起来。在这本诗集的序言中,他从新诗发展史的角度总结了新月诗派的艺术理论,指出新诗十年来的成就,犹如长江中的涓涓细流,至今仍在“山涧中静静地走着生生不息的路”,而新月诗派“自以为只是山涧中的一泓小水”,正在“耐心地开辟一条新路”。他还说“崇尚诚实的本质、细致的技巧和严格的规则几乎是我们一贯的方向”,“态度的庄重是我们的自信”。他的这些理论主张并没有离开徐志摩艺术思想的巢穴。

1931 9月,徐志摩将《诗刊》交给陈担任主编。119年10月19日,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诗人”在济南附近的党家庄撞山,他的遗言和悲惨命运引起了陈内心的震撼和深思。徐志摩去世后的第四天,他写了一首新诗《致一个悲伤的人》,对感伤主义进行了批判:悲伤是穷人的奢侈品,/幸福既在人们的手中,也在人们的心中。/-世界并不都是坏的。

不久,陈在其主编的《诗刊》第四期上,对新月诗派后期创作的题材在今天看来过于狭窄的现象深感不满,并表示要扩大新诗的内容。这些都表明了他创作思维的变化。1932年月,陈整理了他的老师徐志摩的最后一部手稿《云游集》,并整理了自己19年夏以后的诗作,作为铁马集收录,随后坚决停止了新月诗派后期的出版,结束了迷恋与痛苦交织的学生时代。

正当陈规划自己未来的生活时,“11月28日”战争爆发了!十九路军在上海抵抗日寇的隆隆声,唤醒了诗人内心深处埋藏的炽热爱国激情。抗战第二天,与同学刘启122旅一起参加抗日宣传工作。陈等人跟随122旅部从南翔经柳杭、嘉定、、顾家寨、真如、大厂向若枣浜前线挺进。1932年2月1日军队进入南翔镇时,陈在驻地站了三天三夜,目睹无家可归的妇孺老少在雨雪中跌跌撞撞,沪宁线难民队伍蜿蜒数十里。他心如刀割,写了一首《哀》诗,说:“这是谁教我们的?”问道。1932 2月13日,部队在纪家桥的雪地里抗击日寇。122旅5、6团担任前锋,整天与敌肉搏。陈、等人亲临火场一线抢救伤员。他看到中国勇敢的战士在冰雹中奋勇冲杀,伤员身上沾满了鲜血。有些士兵死时仍保持枪口瞄准。田野里到处都是抗日烈士的新坟。在战士墓前,陈写下了一首感人肺腑的悲壮诗篇——《藻湖战场上》:藻湖战场上,一排排血花/雪泥上开着新鬼的坟墓:/那里安息着我们的英雄——静静地/伸展着参差不齐的队伍——飘动着纸幡。/苍鹰,红翅红尾,哀鸣半天。现在躺着的,他们曾经站起来/冲锋在前,他们喊杀,他们污蔑,/杀人被杀,现在都睡了/在枣枣棒的战场上。把它给你,就像一个火炬后面跟着一团火,我们希望,/希望你将我们生命的死亡带回来!/弯成拳头的手握紧炸弹,向我们喊:/去那里!去那里!听我们的警报!/全曲之手点一把火/藻湖战场上。他还在纪家桥前线写了一首民歌风格的诗《老人》,描绘了农民对故土的热爱。这些书写在抗战前线的史诗性作品,是“1.28”事变的珍贵记录。诗人在构思时“有意摆脱一切形式的羁绊”(《梦想家存诗》序),这标志着陈在内容和形式上都开始了新的创作阶段。

2月下旬,陈从淞沪前线回到上海。3月,应闻一多先生之邀,在青岛大学成为闻先生的助教,并在闻先生的指导下开始研究甲骨文。四月,陈校订其《淞沪前线诗》,辑成《陈前线诗》。1932年夏,闻一多和陈离开青岛前往北平。临行前,师生们登上泰山,虚怀若谷,饱览祖国美景,在陈心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9月,闻一多被任命为清华大学中国文学教授;陈还被燕京大学宗教研究所教授推荐到该所学习。后来,赵院长瞻前顾后,将女儿赵女士迎娶,结为终身挚友。

1932 10月,日本侵略者的魔爪已经伸到了关隘,整个华北危在旦夕。6月22日,陈应邀在北京基督教青年会南礼堂作了题为《秋谈诗》的演讲。陈在讲话中大声疾呼:“让我们个人的感情逐渐融化为全民族的感情,我们的声音将化为这一大群人的哭泣的声音,不仅仅是哀悼,更是一声声复兴的愿望。”

1933年初,日本侵略者终于践踏了热河的土地,陈义愤填膺,决心走出,奔赴前线保卫祖国。65438+10月6月3日,方、曲炳森等同学在北平东城灯市口燕京同学会举行欢送会。第二天早晨,陈离开北平,取道古北口去长城。途中目睹塞北壮美风光,爱国情怀油然而生。据他当时的印象,他的《古北口道钟》、《承德道钟》等诗,奔放不羁,独树一帜。《往事》《泰山长城大宋》

1933年3月初,由于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热河不战而失,整个华北危在旦夕。陈报效祖国的热忱白费了,他愤然从前线回到北平。当年9月到安徽芜湖广益中学当语文老师,住在狮子山青阳路。陈在芜湖写下了《往事》和《泰山长城大宋》两首气势磅礴、气势磅礴的抒情诗,达到了其诗歌创作的巅峰。《往事》是一部以长诗的形式回顾自己经历的作品,分为三章:鸿蒙系统、悲惨和远离土地。它是一部浪漫主义的杰作,风格奇幻多彩,显示了诗人非凡的才华。八百行诗《泰山与长城和谐之歌》是新诗园中的一朵奇葩。喷薄如火的爱国激情,就像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流,迸云裂岸,一气呵成地在诗词的字里行间奔涌,令人目不暇接。

这首诗苍凉悲壮,评论界认为它既有“李白诗歌的涵养”,又有“岑参边塞诗的神韵”。是作者对自己登上山东泰山,出征抗敌时印象的回顾。再加上他的《西山野火》《黄河歌谣》等爱国主义诗歌,不愧为中国新诗史上的杰作!

1934 1月,陈的诗集《马铁集》由上海书店出版。同月,陈赴北平任燕京大学研究院研究生,专攻古文字学。此时他的主要精力已转移到学术研究上,但放学后却经常在天津、上海的《大公报》文艺副刊,以及《文学月刊》、《新诗月刊》等报刊上发表诗歌。他后期的诗歌诗风成熟,技法纯熟,却失去了前一阶段的激情,呈现出一种“百袖上捉虱,晒太阳”的闲适趣味(《小庙春景》)。1935年八月,陈从他历年所写的100多首诗中,选出23首,作为《梦者的诗》收录,作为“他写诗七年的结算”。他在诗集的序言中总结了自己创作道路的成败,并倾吐了自己的审美理想。然而,诗人很快就放下了笔,这让我们无法欣赏盘旋在他心中的诗歌的极致之美。

陈的艺术成就历来为文学史家所称道。陈号称最幸福的抒情诗,他的主要艺术成就在抒情诗上。在他的创作中,他首先努力的是塑造一个具有独特个性的抒情形象。纵观陈的诗歌,我们可以领略到一个优雅而虔诚的青年诗人的整体形象。

每个作家都在创作中实践着自己的审美追求,诗歌这种精致的文学形式尤其体现了作家的审美理想。穆说,陈的诗“好如秋日之空,有静逸之美”(《梦想家诗集》《铁马集》),真正揭示了它的审美特征。读陈的诗,处处都能感受到一种纯真质朴的美。陈诗歌的意境和风格虽轻如烟,但“一见而不疲”(卷:论梦想家的诗),给人以无尽的回味。他的诗歌富有哲理,内涵深刻。

陈的诗歌创作深受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影响,无论是在艺术思想上还是表现手法上。他特别推崇布莱克“朴素的外表背后隐藏着深刻的人生观”的诗风(参见《阿尼克斯特:英国文学史大纲》)。陈还以一点神秘感赢得了布莱克诗歌中的三种哲学趣味。英国诗人霍斯曼的所谓“戏剧性的擦拭”手法,善于在最后出奇制胜,造成无穷的艺术效果,以及布莱克以叠诗抒情的手法,都被陈巧妙地运用在自己的诗歌创作中,显示了他的艺术造诣。

陈在20世纪30年代以诗歌著称。他曾与闻一多、徐志摩、朱湘并称新月诗派四大诗人。

他的诗被收录在65438年至0936年在伦敦出版的中国新诗集《中国现代诗选》的第一个英文版本中。陈在评价徐志摩在新诗史上的历史贡献时说:在这小小的十年里,徐志摩先生努力开创新诗的风格,引进西方诗歌...不仅在诗歌的形式上,而且在内容上,他主张融合一切,使诗歌能够代表时代或民族明白无误的声音,也成为一个人灵魂的真实歌唱。(”(《诗》叙事”)

陈对新诗的贡献也在这些方面。然而,正如评价陈:“他是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年轻而有才华。他缺的是真正的生活,是人生的一次艰苦训练。”(《我的诗意人生》)因此,他的声音始终没有融入NPC时代人民的合唱。

1936年9月,陈获得硕士学位,留在燕京大学中文系任助教。此后,他致力于中国古代文献学和古代史的研究。在闻一多先生的指导下,许多新月派诗人,如孙玉堂、余纲、孙,都从诗人走向学者,走上了同样的道路。这绝不是偶然的巧合或利益输送,而是来自于一种深深的爱国精神。就像闻一多先生说的,我要做一个“车辙杀傻”。“因为在那堆旧报纸里生活了十多年之后,我肯定并且清楚地看到了我们。这就是陈所追求的。

考古学家陈。

1937抗日战争爆发的7月,陈经闻一多先生推荐,到长沙清华大学教授中文。秋天,我去昆明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教书。

1944年秋,经哈佛大学费正清教授和清华大学金教授介绍,赴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中国古代文献学。1947年夏天,他游历了英国、法国、瑞典、丹麦、荷兰等国。他以极大的爱国热情和惊人的毅力在国外努力工作,致力于收集流散在欧美的中国青铜器资料。1947年秋,他拒绝了别人劝他留在美国的请求,毅然启程回祖国继续在清华教书。65438年至0952年成为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兼任考古研究所学术委员会委员、《考古学报》编委、《考古通讯》副主编。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陈先生以极大的爱国热情投身于教学和研究,在古文字学、年代学和古代史研究方面做出了重要的学术贡献,在国内外赢得了很高的声誉。闲暇之余,他与郭小川、艾青等诗人并驾齐驱,写了一些描写物象和景物的文学短评和诗歌,很受读者欢迎。

从65438年到0957年,陈先生被错误地划为右派,但政治上的打击并没有使他在学术研究上的毅力稍减。在那些最艰难的日子里,陈仍在工作室里努力工作。他花了十年时间,把故宫的900块有夏商周“三代”描述的青铜器拓片查了一遍。然而,这位一生致力于新诗发展和学术事业的诗人、学者,却在林彪、“四人帮”的政治迫害下,于1966年9月3日逝世,享年55岁。

1978 65438+2月28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在京为陈先生举行追悼会,高度评价了他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事业的精神。

“榨自己的血,使别人的酒心甘情愿”(《自己的歌》),陈一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这位真诚的诗人、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