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露水打湿的月亮
晚上看月亮最好。静静的,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心。一点都不虚幻。这是一个真实而和谐的月亮,接近肉肉,我全部给你。这时,你会隐约意识到,原来人心是那么明亮深远,有微微的风。
太阳的诞生是壮丽的。它会把海洋和云朵染成血红色,让世界一露脸就光彩夺目。然而,月亮并不总是悄悄地来到天空。不管是缺了还是圆了,都承载着地球上一颗完美善良的心,却不加张扬的成为了人类心灵的希望。它没有太阳的霸气,一出现就隐藏了所有星星的光辉。虽然月亮会很亮,星星会很少,但绝对是星星的朋友。和星星一起在黑暗中绽放,和星星一起成为万丈光芒的知音。我曾经以为世界上最动人的微笑是月亮。难道不是点亮了人间幸福的喜悦和希望吗?
这是一个温暖宽容的月亮。
温暖而宽容的月亮有时会非常冷。宫墙围不起来。有钱也买不到。黑暗无法禁止。赞美不能混淆它。此时是天空中最令人肃然起敬的模样,可以用冰冷来形容,因为它是自由的月亮,永远呵护着自由的胸膛。对它来说,奉承就是死亡。它不知道它的父母是谁。它只知道宇宙是它的婴儿期。有了这个狂放的灵魂在天空中闪耀,黑暗的统治注定失败,一次次逃脱。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它的孤独,那种永恒的孤独。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它孤独的光辉醒来,世人皆醉我独醒。“世浊我独。”只有沉浸在孤独中,我才能一点点接近它——这是多么浩瀚无尽的光辉,漫长而深邃,知晓所有的宿命,却义无反顾地燃烧自己,照亮千万条前进的道路。它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毫无保留的付出。这个时候你会觉得孤独是多么美好,孤独是一种解脱。
这是一个独立的月球,几千年都不会被污染。诱惑,挫折,甚至地球的突然崩塌都无法让它自暴自弃。它孤独地存活了千年,留下一个完全明亮而原始的人挂在星眸里,历经沧桑,透彻理解,风情万种,却依然保持着处子之身的纯真与凝练,渴望与向往。
当然,自强、自爱、自立的月亮,每晚、每月、新年、新年都会是新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变老,其实并不老。它触动了李白孤独的灵魂,它触动了鲁迅孤独的眼睛。即使尘埃摧毁了人们的青春,月亮总是新的。靠近它,它会让你焕然一新。
谁说月亮不是常青派?那永不熄灭的光芒,是教导人类培养和保持美好人性的最伟大的老师。它用它的纯洁教导人们,它种下了世界上所有的玉,对吗?它用自己的力量激励着人们。海洋的几乎永恒的潮汐难道不是被它的美丽所激动吗?它以同情心理解人。它知道心会变硬,会有痛苦和绝望。但月亮不怕,它能让坚硬、干瘪、丑陋的心变得柔软、湿润、美好,让枯燥的心充满趣味、想象、幻想和一点浪漫。如果,这些年来,心意未改,月与灵肉相融,你也会观察到月的娇羞和戏谑的翻新。就这样,玉壶冰心融进了月亮,传遍了世界,于是有了月亮的世界有福了,原本沉重的生活变得生动而辉煌。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月亮在人们心中创造了无数的情感和思想。不知不觉中,这朵宇宙中最美的花,把它淡淡的清香,染成了这种情绪和思想。
其实月亮的本性是悲伤的,因为它最懂人间的悲伤,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倾听者。不仅仅是倾听,它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讲述者。洒满人间的月光,不都是知寒知热,挖空肺,随心振动的低语吗?灵魂的哪个伤口没有被月光覆盖?灵魂的哪个领域没有洒下和谐的月光,让沉重而孤独的灵魂得到慰藉和温暖?童年的黄煌(家里的一只忠犬)仍然会在我的记忆中嚎叫。那是中国饥荒时期,别说狗这种活物,连村里的树都被剥了皮。我无能为力。全家人都不理会我的哭闹,聊着吃黄。我满脸泪水,捡起一根棍子,试图把黄煌赶走。它一定是理解了家人的决定,追不上了。它轻轻地摇着尾巴舔了舔我的手,然后抬起头,望着东南天空的满月,一个个嚎叫着。它也在和月亮说话吗?那天晚上,我看见黄煌眼里有泪水,泪水里有柔和的月光。月亮听到了一切,说出了一切。那一夜,我觉得月亮只是天空接住的一滴湿泪。
从此以后,无论是遇见庄稼上的露珠,还是看见路边沟边草叶上的露珠,我都会在心里想:昨夜月亮为什么又哭了?是不是又丑又火?生命又被扼杀了吗?然而,无论这个世界多么黑暗,无论这个世界的生活多么艰辛和沉重,甚至还有对人的任意压迫和束缚——只要天上的月亮依然明亮,我们心中就会有爱在流淌,让我们的渴望自由飞翔,世界的每一分钟都会有诗意的歌声。
寒风吹散了云,秋雨洗去了尘,皎洁的暖月航行在深蓝的天空,走在我半个世纪的人生里。
这圆是圆的,缺了,暗了或亮了,却伤了人的月亮!
不就是一个能陪你一辈子的家吗?月亮是我生命的摇篮,当然也是我死亡的目的地。那时候,让我睡一觉,然后在你的怀里醒来,成为一颗崭新的亮星。
关于作者:
李木生,著名作家、散文家、诗人、高级编辑。1952出生于山东济宁农村,70年代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出版诗集《翠谷》、《布衣孔子传》、散文集《乔木森森》等。散文集《子夜的阳光》获首届泰山文艺奖,散文集《微山湖上的宁静》获中国作协首届郭沫若散文随笔奖,散文集《唐朝,那朵自由的花》获中国散文协会冰心散文奖,作品入选全国各种选刊、选本、大、小学读本、初、高中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