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宝欣笔下的人物特写
如果算上这次,黄宝欣已经来京观看了三次国庆阅兵。第一次是在1984,中英联合声明签署的时候。北京邀请港英政府组团来北京参加国庆。当时的港督尤德选了16人,其中就有黄宝欣。当时,尤德要求16代表使用英国护照签证,但不允许他们使用回乡证,这让黄宝欣感到很痛苦。国庆节那天,当北大学生举起“小平你好”的横幅时,黄宝欣感慨万千。其次是1999的50周年纪念。作为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黄宝欣出席了庆祝活动。黄宝欣说:“我已经86岁了,有机会亲自参加三次国庆庆典。看到现在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我很满足。”
黄宝欣是福建省惠安县人。他的父亲是一名西医。新中国成立前,他是惠安县颜氏医院的副院长,母亲是农民。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和七个兄弟,其中他是老大。
黄宝欣从小成绩优异,后来考入国立厦大,主修化学。因为他生在乱世,国家和民族的苦难从小就深深印在黄宝欣的心里。“九一八事变的时候,我上小学,老师让每个学生画一张东北三省的地图,让我们记住,带回去。”
黄宝欣的家庭很特别。她信仰基督教,但她培养了许多党员。他回忆说:“我二哥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医学院,1948加入地下党。后来到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任研究员,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老三也在高中加入了地下党。我上初中的时候,国民党县党部总是邀请我父亲参加,他就是不去。有一次我在他书房抽屉里看到一枚中国苏联铜币。我当时有点惊讶,但又不敢问。他也看很多进步的书,比如邹韬奋办的杂志,我从小也看。”
10月,和同样毕业于厦大的校友吴结婚了。内战爆发后,黄宝欣再也不能继续教书了。此时,他的姑姑,一位菲律宾华侨,回到香港,重开二战期间中断的生意。黄宝欣和他的妻子去了香港。吴在爱国学校——裴桥中学教书,而则帮她姑姑打理生意。
当时公司很小,只有六个人,但黄宝欣对祖国有着深厚的感情。他说,1949 65438+10月1,新中国成立的时候,香港只有两面五星红旗,其中一面是他挂的。“当时我胆子挺大的。当时没想到会这么突出。后来我谈到北京挂国旗的问题,港澳办的人证实当时是两面旗。”他回忆道。
1952年,黄宝欣回到广州,找到一个在香港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提出到中国工作。等待期间,厦门组织了首次对外开放的土特产交流会,香港福建商会组团参加。途经广州时,代表团团长生病,黄宝欣代行团长职务。这个决定改变了他的命运。
“我呆了很久。来的时候穿的是秋装,但是一直工作到冬天。当我回到香港时,我生病了。医生让我休息一年。”黄宝欣不得不取消回国的计划,决定留在香港,于是他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做生意。
“以前我的公司主要做一些土特产。我是学化学的,一直觉得和专业没什么关系。我以为既然决定做生意,就要做自己擅长的事。”1958年,黄宝欣与朋友合资,成立联桥企业有限公司,开始做化工生意。最初,联桥的业务包括为塑料、电池、橡胶和搪瓷行业提供原材料,然后,它逐渐转向以塑料为基础的贸易和制造。
当时香港的塑胶行业刚刚起步,很多工厂缺乏专业知识。“比如买原材料做塑料花,看看原材料行不行。没有科学的办法,只是用牙齿咬,做出柔软的叶子,做出坚硬的树枝。我会告诉你,这取决于溶解度系数,熔点低于10怎么办,高于10怎么办,等等。”因为黄宝欣为塑料行业的同行普及了很多专业知识,受到业界的尊重,很多塑料公司都成为了联桥的客户。
随着市场的扩大,技术要求也相应提高。黄宝欣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率先向制造商提供技术数据和市场情报,并引进了一些先进技术。他的塑料注射成型机占香港同类进口机器市场的60%至70%,成为市场上最权威的供应商。
1974年,香港塑料行业成立香港塑料原料商会,黄宝欣当选商会会长。香港塑料制品已成为香港三大支柱产业之一,黄宝欣也因此获得“塑料原料大王”的称号。
“做生意首先要诚信,不掺假,说到做到。还有财务稳健性。我从来没有创业的资金,也从来没有财务问题。我在港英统治时期,获得两枚勋章,其中一枚是1987年颁发的大英帝国司令勋章(CBE),感谢我对立法会财务委员会的贡献。当时我一直说香港是个小地方,政府不要花太多钱。当他们花的钱超过GDP的18%时,我建议降低到15%。经过努力,最后降到16%左右。”
正当生意兴隆时,黄宝欣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把发展企业的全部权力交给妻子吴·,自己则投身于社会事务。1962年,香港中华厂商联合会换届,他当选为主任。1972作为厂商会代表被委任为香港贸易发展局及商业咨询委员会委员。当时法国对香港部分商品实行进口限制,比如玩具,但法国香水、葡萄酒等产品在香港畅通无阻。黄宝欣认为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因为他建议香港贸易发展局与法国进行谈判,不仅成功地打开了法国市场,而且在法国设立了办事处,成功地促进了法国商界在香港投资。
1979年,黄宝欣被任命为香港立法会非官方议员。在香港立法会工作近10年,关注领域涉及经济、教育、廉政等多个方面。1977年被英国女王授予OBE勋章,三年后获得“治安法官”称号。在香港记者眼中,黄宝欣是另一种人。“1980,一个香港记者问我,你为什么这么爱国?我说,我跟你背景不一样。在香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或者在香港长大的人,很难出国留学回来,理解我们这种抗战后从内地去香港的人的感受。”
“文革期间,我在法国出差。法国外贸部长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有记者问我,你现在怎么看待中国的文革?我说,我是中国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了解中国。中华民族不是愚蠢的民族,这种现象总有一天会被纠正,中国一定会强大。这句话现在实现了。”
65438年至0980年,中英两国政府将香港主权回归问题提上正式议程,立法局辩论英国是否应将香港归还中国。黄宝欣坚持认为“香港是中国的领土,必须归还中国”。黄宝欣与英国首相玛格利特·撒切尔合影。这张照片有一段历史。黄宝欣说:“1984年,撒切尔夫人向香港立法会介绍了中英谈判的情况。我在谈话(吃饭)的时候跟她说的。我说你们作为友好国家的朋友和北京谈判解决历史问题。如果态度强硬,那就不行。
“后来有人提出‘主权换管治’,也就是说,主权回归后,香港的管治将由英国再保留30年。我坚决反对。当时,中国人民为了收复失地,与日本侵略者进行了长达八年的浴血奋战。今天,英国在香港的统治已经结束,中国人没有理由继续承受历史遗留下来的耻辱。历史错误必须纠正。”
65438-0985成立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起草委员会,黄宝欣为委员,参加政经小组工作,并担任经济专题小组香港召集人。黄宝欣说,在政治上,他认为必须循序渐进;经济上,他主张“量入为出”的财政政策,坚持基本法中“外汇不受管制”。“香港没有国防开支,国家也不用在香港交税,所以我认为香港的政府开支不能超过国家收入的20%。香港政府认为绑得太紧,这个比例最后也没定下来,但大家都同意政府支出要和国民收入协调。外汇不管制,钱进出香港就方便了,投资者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一旦外汇管制,对香港回归有疑虑的人就跑了。这些都反映在《经济法》第五章中。”
也是在同一年,国家决定建设大亚湾核电站,但香港人普遍反对,因为大亚湾距离香港只有50公里。反对意见是:第一,核电不安全,第二,中国人管核电更不安全。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随后发生的事故加剧了这种焦虑和恐惧。“当时香港找到了1万人的签名,送到了北京。”黄宝欣开始努力建设核电站。
“我是立法会议员,我有机会发言。恰好我的四女儿在美国,她是物理学博士。当时她的工作是在一家建造核电站的大公司做工程师,所以她给我提供了很多核电数据,我也能说清楚。香港立法会组织了一个大亚湾核电小组,我是召集人。在辩论中,我说,首先,核电是安全的,其次,中国人民完全有能力做好它。另一方面,我们联系大亚湾获取信息进行解释。后来,该小组的其他几位成员向政府建议成立一个由香港人和内地人组成的大亚湾核电安全咨询委员会。委员会是1988夏天成立的,我当了主任委员。每次开会都有几十个香港人提问,我们实事求是地回答。后来争议越来越小。”
“中国在华南地区有两个主要项目,一个是香港机场,另一个是大亚湾核电站。这两个我都参加过。这是我的荣幸。”黄宝欣说。
与大亚湾核电站相似,香港机场的建设在当时也是有争议的。这一次,有疑问的一方是大陆。“1989年,香港总督大卫·威尔森宣布了一项名为‘玫瑰园’的宏伟计划,决定耗资超过1700亿港元的巨额财政资源在香港兴建新机场。当时内地很怀疑英国人想掏空我们的钱。我和一些爱国人士的看法是应该建,所以我们有机会和北京的国家有关部门沟通,建议英国人建,因为建了以后对香港有利,英国人拿不走。”
1991年,中英两国就机场建设达成协议后,共同成立了新机场及相关工程咨询委员会,黄宝欣被任命为委员会主席,监督工程计划的实施。1995年,黄宝欣被任命为机场管理局首任主席。
新机场一期工程原计划先建跑道。当时香港认为,以后不够用。黄宝欣上任几周后,果断决定:“提前修建第二条跑道”,并提交中英联合联络小组讨论。1996年5月30日,特区政府筹委会正式决定,同意机场管理局立即展开第二条跑道及相关工程的设计和施工准备工作,并在1997提前动工。这些提前增加的设施将使新机场的跑道容量在运营的第一年增加到每小时50个航班,至少保证了10年机场的客流畅通。
1998年4月,香港新机场主体工程在预算内如期完工。当年7月6日,机场正式启用。1999年3月,黄宝欣在美国拉斯韦加斯接受了新香港机场入选20世纪世界十大工程的荣誉。“这是香港人努力的结果,也是大家的荣耀。”他说。65438年至0990年,基本法获全国人大通过后,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委员黄宝欣转而参与“一国两制”经济研究中心的工作,并兼任该中心副主席。“因为从1990到1997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大家都觉得应该有一个机构来继续这种工作。中央政府提出成立一国两制经济研究中心,港英政府更容易接受。后来港英总督彭定康发出一些不好的声音,中央决定成立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黄宝欣回忆道。
“彭定康先生上任后的第一份施政报告中有关政制发展的部分违反了《基本法》和中英协议。看完了电视机前的所有报道,当晚写了一篇讨论文章,提出了反对意见。第二天,这篇文章就在三家报纸上发表了。”从筹建过渡到筹建后,黄宝欣被任命为香港事务顾问和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委员,继续参与政经组的工作,直至1997年7月1香港回归。
和许多中国人一样,黄宝欣永远也不会忘记7月6日这一天。同时,这也可能是他最忙碌、最骄傲的一天。“1997年6月30日晚,我在滂沱大雨中出席了告别仪式、告别宴会、中英交接仪式、行政长官宣誓仪式、立法会宣誓仪式。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3点了。7月1日早上7点,他赶到机场,飞往北京。中午,他接受全国人大常委会任命的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委员会副主任一职,随即召开会议,建议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将基本法附件三纳入在香港特别行政区实施的全国性法律,从而完成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法律基础。”
1998,黄宝欣当选为香港特别行政区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2002年,在基本法委员会副主任的五年任期届满后,他被重新任命,并担任这一职务至2006年。黄宝欣非常重视作为全国人大代表的荣誉。香港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由选举委员会选举产生。黄宝欣说很多人想做这件事。“第一次我很红,当选了;第二次,因为年纪大了,无法选择;但是后来有几个人大代表去世了,所以把我加到了第十届。”他补充道,“我不会在意的。”
这对黄宝欣来说是一次激动人心的经历。“我第一次去北京开人大的时候,当场就流泪了。小时候国家落后,父亲经常跟我说要为国家的发展做贡献。所以,当我成为人大代表的时候,我当时就有一个想法。人大代表在香港不需要太多活动。我也在香港担任过公职,但实际上我最感兴趣的是内地的发展。”“我不经常在内地发表意见,但我在常委里很关心内地的经济问题。我会在分组讨论时发表意见,鼓励国家发债。当时国家发行了6543.8+0600亿元的国债,我认为应该用于经济发展。前两年基础设施建设非常重要。”
还有一次,因为他对国家建设资金分配政策的看法,打电话给时任财政部长的项怀诚。“我告诉他,我有意见,我们得谈谈。当时我在北京,他很快就来到了我住的酒店。我说着,他就在自己房间的信笺上写,一写完就再写。”
黄宝欣说,在最初的几年里,他认为东部应该得到发展。再过几年,东部应该差不多了,西部应该发达了。贷款应该用在西部。最近两三年,“三农”问题必须解决。“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看到妈妈要交税,爸爸是医生,没看到他交税。所以看到国家取消农业税,我很开心。”
在“全国人大”讨论时,黄宝欣坚持一件事。“国防费每年增长17%,别人觉得太高,我觉得不够。军事力量一定要建设好,不可欺。”
黄宝欣说:“我们国家太大了,人口多,民族多,在民权方面不能盲目向西方学习。现在的做法适合这个时代,环境,国民素质。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适合当前环境的。从1978到现在,有不足,但进步明显,大方向是对的。60年后,国家前途一片大好。”
回顾这一生,黄宝欣感慨道:“我没有在生意上发大财,因为我把精力花在了社会事务上,但我的家人认为我是对的。”我是有目的的,绝不会利用职务之便谋取利益。也许这就是我对香港有好感的原因。关于我生活中如此多的角色变化,黄宝欣说,“角色变了,但在我心里,它是一样的。”。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尽力为国家服务,希望国家好。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战争期间,不需要付饭钱,学费什么的。国家培养了我们,所以我们觉得自己一辈子亏欠国家,应该还。回过头来看,是为了无愧于一个中国人。"
(作者: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