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希望小学捐了20万?

请允许我们写信告诉你一些我们最近去农村的情况。

在湘西怀化地区的雪峰山,我们走访了两个镇和一个村。接受采访的三位农村干部,一个个在我们面前流下了热泪。

在我们的工作印象中,风里来雨里去的农村干部往往是高度内敛的。“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他们习惯于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把困难埋在心里。但是,在这次采访中,村干部把最柔软的地方暴露在了我们面前。

眼泪往往与软弱联系在一起,但三个农村干部的眼泪让我们感受到了力量。这种力量,就像三月江南的花和草,茁壮成长,带给我们对乡村的美好希望。

“如果我走了,请把我埋在希望小学旁边。”

北斗溪镇隶属怀化市溆浦县。很多人从屈原的《离骚》里知道有个溆浦县。

溆浦位于雪峰山北麓,山重叠,水相连。虽然千百年来村里的交通有了变化,但还是有一些地方不通畅。溆浦是全市人口最多、贫困人口最多的县。站在这里的群山中间,环顾狭小的空间,很容易感到苍老和与世隔绝。

北斗溪是农村的幸运儿。曾经是县城一个偏僻落后的小镇,三年前沪昆高铁贯通,高铁站就在北斗河长长的河谷里。

3月下旬,我们在北斗溪镇见到了刚从村里回来的镇党委书记梁锦华。他衣着朴素,皮肤黝黑,言语朴实。这个扎根乡镇16的80后瑶女,诚意相当顽强。她没怎么谈她的工作,但谈到了去年的一次长途旅行。

2065438+2007年8月,坐了7个多小时的高铁,梁锦华从雪峰山来到了浙江宁波。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代表山区的孩子们和村里的村民,看望在北斗溪捐了20万元建希望小学的患病教师傅翠。

“我觉得能捐这么多钱建希望小学的人一定很有钱。”令梁锦华惊讶的是,傅先生实际上没有买房,住在他父亲留下的公寓里。

这座老房子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梁锦华去厨房帮忙洗水果,没有看到足够的食材。傅老师是幼儿园工作人员,丈夫在基层邮政部门工作。夫妻双方收入都不高。孩子读书需要钱,傅老师生病需要治疗,夫妻俩这些年几乎捐出了所有积蓄。

近年来,帮助人民修建了200多公里进村山路的梁锦华在工作中遇到了许多困难,但她从未哭过。在傅老师家,她当场泪流满面。这20万不就是这个普通家庭的全部希望和生存支柱吗?

“傅老师,这个钱我们不能收,我们要还给你。”

傅,一个身体虚弱的老师,笑着回答说:“不。”

现在半年过去了,当梁锦华告诉我们这一幕时,泪水不由自主地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擦了擦眼泪,给我们讲了周秀芳老师。“宁波好人”捐助北斗溪镇希望小学,源于周秀芳老师。

2065438+2005年3月初,68岁的宁波鄞州退休小学教师周秀芳和亲戚孙绍富得知1300公里外的溆浦县需要一名教师支教,立即坐了20多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北斗镇桐林小学。当她看到65,438+00多名儿童挤在破旧的砖木结构教室里时,她下定决心要为孩子们建一所学校。

自从筹集资金建立第一所希望小学以来,周老师得到了她所教学生的大力帮助,通过他们,她不断扩大自己的朋友圈。自称“我只是一个搬运工”的周老师的支教队伍已经发展到3000多人。北斗溪镇及周边乡镇已捐建并投入使用希望小学8所,在建学校12所,计划援建学校1所,结对帮扶贫困学生322名,累计资助900多万元。

援助范围越来越大。溆浦县教育局与宁波市鄞州区教育部门达成交流协议。溆浦县选派中小学校长、教师赴宁波进行在职培训,鄞州区选派北斗镇作为寒暑假师生夏令营活动基地。在劳动力转移、产业扶贫等诸多领域,“宁波好人”和宁波当地政府都向溆浦伸出了橄榄枝。

“周老师引发的善举,不仅改变了我们的教育,也激励和震撼了我们当地的老百姓。这里的一些普通懒人看到她这么大年纪了还拼命帮忙都不好意思不敢打牌。周秀芳老师甚至跟我说,如果她走了,就葬在她第一次来的桐林希望小学旁边。”梁锦华说。

采访本里记录着梁锦华讲述的故事,泪水不禁模糊了我们的视线...周秀芳老师,傅翠老师,老少府,周老师的学生张刚,还有一大批脱口而出名字的好宁波人——他们素未谋面,却让我们感到那么亲切。

他们可以为远方的孩子付出这么多。这是一个多么可爱和伟大的团体。如果我们的社会动员起来,扶贫的力量就会汇成一片汪洋。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编辑,离开北斗溪后,我们南下到溆浦县龙潭镇。说起龙潭镇,你可能不记得了。不过,提起抗日战争最后一战湘西会战(又称之江会战)你可能就知道了。1945年,日军兵分三路进攻雪峰山地区,准备包抄芷江机场,伺机进攻重庆。最终日军死而无援,龙潭是这次决战的主战场。

我们在龙潭镇找了一家旅馆住下。酒店生意清淡,入住率不高。老板姓钟,看好龙潭的旅游发展和小镇的繁荣。6年前,他合伙建了一家酒店,不想因为龙潭发展缓慢,生意不尽人意。但是,在巨大的创业压力下,他并不悲观。他说,龙潭的变化让他的生意“看到了希望”。

“它真的变了。这两年的变化比之前的20年都好!”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姜立刚是负责人."这是我们第一次知道姜立刚这个名字。

龙潭镇有1000多年的历史,是周边五县市的中心镇,人口3万。这里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自然和民俗资源。但多年来,龙潭镇经济发展缓慢,镇里以路为城,占道经营。赶集日和节假日,交通不畅,街道秩序混乱,城市道路坑坑洼洼,污水排放不畅。

2016年初,龙潭镇的面貌开始发生历史性的变化。世代以来,由于没有坚固的大堤保护,洪水泛滥时,经过镇上的河水甚至会冲到镇上,成为龙潭镇的一大心病。缺少项目和资金,姜立刚坐等帮助。他采取全镇统一组织规划的实施方式,引导5个村(社区)分段组织。他为龙潭镇修筑了坚实的河堤,沿河铺设了风景带,沿河建起了亭子。

我们在龙潭镇多次暗访,看现场,问群众,经常听到“翻天覆地”的感叹。今年春节,很多在外的龙潭人都回家过年了。令他们惊讶的是,道路不再堵塞,臭水沟变成了沿河的风景带。他们“扭转”了对家乡的印象,在网上用文字、图片、视频营造了一股赞美龙潭的风。“现在你可以自豪地在外人面前介绍你的家乡,山城,很美。”一位名为“黄龙客栈-鸳鸯子”的网友留言。

我第一次见到姜立刚的时候,他正坐在镇政府的一间旧会议室里。这是一次部署脱贫攻坚和农村环境卫生改善的会议。姜立刚又矮又矮。坐在主席台上,他说话铿锵有力,工作安排得整整齐齐。

这个敢想、敢干、行动敬畏的中年男人,私底下最觉得对不起儿子。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扎根龙潭,而儿子则是跟着母亲在城里长大的。姜立刚只开过一次家长会,不知道儿子在哪个班。前不久,儿子写了一篇作文,主人公是父亲。当我们读这篇作文时,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骨子里有一种排斥,因为它带走了我的父亲。”这篇题为《我的寒假生活》的短文,毫不留情地表达了姜立刚的儿子对龙潭镇的反感,不仅仅是因为它以前一直很“脏”,更是因为他的父亲。

“我父亲是这个镇的书记。他总是很忙,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回家几次都不会说话。虽然我讨厌这么说,但我感觉我们更像主人和客人,而不是父子。说出来很残忍。人在外面住酒店还是有选择的,但是这种东西没有。我无权选择我的父亲,他也无权选择他的儿子...他爱我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姜立刚重复了一遍儿子的“选择论”,摇头叹息。

这篇作文描述了一场家庭冲突。“我记得那一次,父亲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只记得他很凶。他说‘以后真的要照顾你’。我低下头,生平第一次像个叛逆者一样大喊:‘你天天不在家,你没权利管我’。说实话,我当时就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但迎接我的是更可怕的沉默。他沉默了。雄辩的父亲在我面前沉默了。”

儿子接着描述,寒假回到龙潭,发现“小镇真的不一样了”。他父亲破例带着他到处介绍镇上的变化。在作文的最后,他写道:“隐隐约约,我觉得有点内疚...我逐渐理解我的父亲。他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但我不得不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工作中作风硬朗的姜立刚,因为鼻子发酸,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巾,背对着我们。过了一会儿,他擦干眼泪对我们说:“龙潭镇发展势头刚刚好转,产业薄弱,任务还很艰巨。我一点也不敢放松。”

编者,站在龙潭街上,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当年经历湘西会战的主战场,车岩鹰高耸在群山之上,山顶像一个三角形的尖红色岩口...贫穷落后并不像一个傲慢的敌人,威胁着穷人的生存。有多少像姜立刚这样的农村干部,为大家牺牲了家庭,带领人民与这个“敌人”进行了殊死的斗争。

“一个70岁的母亲,本该自得其乐,却要和我这样的儿子一起受罪。”

金灿灿的油菜花盛开的时候,在龙潭镇河边的北斗溪,在房屋旁,在山脚下,在田边,距离溆浦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同样在山区的怀化市钟芳县半街村,红色的桃花盛开,吸引了很多城里的游客。

“独臂村干部”向往站在桃花岭。接受我们采访时,他们不禁回想起那尴尬的一幕。就是他刚当选村支书,被村民“一败涂地”的那一幕。

2065438+2007年3月,向往“治”的第一步,是晚上走访村民小组。没想到,这是一次讨论扶贫的“交心会”,变成了不信任他的“批评会”。

“你不做好包工头,也不挣钱。你来当村干部想得到什么好处?”有村民对此提出质疑,甚至有人把他轰走,并粗鲁地说“滚”。

期待把委屈吞回肚子里,留下一句:“先看我的行动再评价!”

半街村位于云贵高原东缘,群山环抱,全村285户人家分散在山间。村里没有幼儿园和小学,孩子只能选择在邻村读书,村民主要靠外出打工挣钱。

五岁时,他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半条胳膊,现在只能用一只手工作和生活。从小在陌生的目光中成长的向往,培养了坚韧、努力、不屈的性格。他做了8年的私人教师。后来因为家里修房子,铺地板,他让师傅不要帮忙,只好自己学着做。他甚至自己摸索,从一个干了10多年的瓦工变成了一个小包工头。

成为村里的“领导”后,他放弃了所有泥瓦匠的工作,把所有的机械工具都送人了。

“交心会”结束后,我很向往,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中。去年除了除夕夜休息半天,吃一顿团圆饭,他几乎每天都在为村里辛苦劳作。从家走到村里要两个小时,更多的时候,他晚上睡在村里。“没有全心全意的牺牲精神,我们是做不好这项工作的!”这是他的经历。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他带领大家拓宽了村里6.8公里的主干道,还举办了桃花节,让一些村民第一次吃到了“旅游饭”。村茶、土鸡蛋、农家大米、自制蜂蜜,板街村的这些特产成了城里游客的抢手货,有的农民一天能收入1000多元。

“桃花节那天,我还在地里干活。村干部说所有的游客都在这里。你得回去做饭。那时候我还没有做生意的概念。这是我第一次给游客做饭。”半街村农妇徐在梅,地理位置很好。她站在自家的木楼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在记者采访的前一天,她还为游客做了六桌菜。

“村民的期望值很高,要看到效益才会认账。”钟芳县工商局驻半截村扶贫工作队队长罗宽森说。

“我以前不理解也不相信。一年来慢慢看到了变化,很期待靠谱。我是个踏实的人!”邻居邓运南现在每天遇到思念都会问候他。“等我老了退休了,村里人还惦记我,能留下好名声,我就知足了。”思念告诉我们这些。

当地村支书的月薪和绩效是每月2000元。相比小包工头,向往的收入减少了不少。向往不在乎收入,但最让他担心的是,他无法照顾74岁的老母亲。哥哥姐姐都在外地工作,媳妇也在外面工作。我生病的老母亲和他住在一起。

去年我在插秧的时候,渴望带队做一次入户调查。我路过我家门口,看见我的老母亲正在耕地。那时候别人的苗都种了,自己的苗还没定在哪里。老母亲盼着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也没空雇个耕田的来挖田。她很着急,就自己去地里了。

老母亲生病了,长期的劳动让她患上了腰椎间盘突出和腿部风湿性关节炎。她只能弯腰,举起锄头,干一会儿活,坐一会儿...

“一个70多岁的母亲,本该好好享受的,却被我这样的儿子折磨得苦不堪言。”山上的桃林里,在游客的欢呼声中,这位48岁、需要社会关爱、如今却当上了“领导”的独臂硬汉热泪盈眶。

编辑,我们已经采访完了,回到了长沙。走在城市高楼下的宽阔马路上,不断回想起自己走过的乡村,涌现出三位基层干部对“宁波好人”无私帮助的感激之情。

远处有多少村庄正在改变贫困的面貌?有多少人忘乎所以,伸手去帮助那些被贫困折磨,需要帮助的村民?多少破旧的教室需要修缮才能遮风挡雨?有多少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盼望着在外打工的亲人归来?

在农村含泪的采访深深打动了我们,激励我们去基层,扎根沃土,去收集更多有力量有希望的乡村故事。

内容来自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