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街(3)城市老中轴线上的起义路

摄影:/文:大地倚江。

题记:城市里无论什么类型的街道,都各有利弊。城市流浪者喜欢的是街头的戏剧感。

起义路曾叫威信路。仅仅从它前后使用的两个名字,就可以大致看出它在城市史上的意义和分量。而且它还位于传统的城市中轴线上,在城市发展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这些角度都充满了可读性。带着这些逛大街,既有意义又有意思。

起义路,建于1919,是近代广州非常标准的一条新路。从1886开始,在广州修建了天子码头和附近的一小段道路,并逐步进行新道路的建设。到1932,制定了广州城市设计草案,对街道建设做出统一规定,走向规范化。威信路是一条完全符合当时标准的新街。它被命名为维新路,因为这条街经过福泰、点差等清朝的城门,所以被拆建,寓意改革变革。1966更名为起义路,以纪念1927年* * *党员领导的“广州起义”。时至今日,起义路仍是老城区重要的南北通道。北起中山五路人民公园南边界,南至姜妍中路海珠广场,全长1220米,宽14–22米。街道的肌理和结构得以保持。原来的风格依然可见。

起义路的长度和空间尺度恰到好处。乍一看,你可能会觉得这条街很普通,很平庸。从南到北,似乎没有什么吸引眼球的建筑,似乎也很少有房子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艺术.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喜欢它。就公民而言,第一个原因是熟悉。记忆开始没多久,人们就知道生活圈子里有一条改革路,现在叫起义路。不时从这里经过,蜿蜒的街道两旁种满了南方特有的榕树,宁静是它的特色。当时广州市公安局、华侨中学、广州师范学校交替设在这里。在高迪街路口附近也有一个知名的阳光冰室,道路的南北两端分别与海珠广场和中央公园(现人民公园)相连。对于外地游客来说,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这条街的来龙去脉,就有可能被这条弯曲街道的静谧氛围所感染。这里老街的味道能让你静下心来,带着思考的兴趣沿街漫步。

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莲溪书院是广州历史上最早的书院之一,建于宋代,位于起义路,当时位于冯春桥以北,也就是马安街的西侧。(1)广州濂溪书院和当时各地设立的濂溪书院一样,是为了纪念宋代学者周敦颐而设立的。周敦颐(1017—1073)叫毛大爷,名字叫莲溪。这个湖南道州人,对理学有很深的认识,曾经在广东做过调判,在广州升过一些狱职。据说他的理学思想并不广为人知,学术地位也不高,但精通政务,“胸如风月平”。他的两个弟子程颢和程颐,后来成为著名的理学家。南宋时期,周敦颐的理学受到推崇,理学大师朱对他评价甚高,并为其著作《太极图说》和《一通》作了注解。当时各地都设立了书院来纪念这位哲学家。广州冯春桥北的莲溪书院也建于此时期,但毁于元代。

目前,在马鞍街的书院旧址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青砖砌脚、斜瓦屋顶的民居,还有大量二三十年间修建的多层现代民居。当然,冯春大桥已经化为灰烬。据记载,明清时期,濂溪书院在耀州西(今教育北路北段西侧)的丰镇关旧址和粮部旧址(今万福路北侧)重建。除了这个与玉山书院、矾山书院一起,是广州历史上最早的书院的濂溪书院之外,还有一个著名的位于起义路上的钱清书院。钱清书院建于道光年间,原为梁氏宗祠所在地和大学者梁启超在广州的故居。20世纪40年代,一群意气风发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毕业生租下此地创办长风中学,也就是广州六中的前身。经过变迁,钱清书院旧址现已成为华侨中学一个安静的校园。走在街上,突然想到这些事,让人深深感受到城市时空变化的奥秘。

我们喜欢起义路的另一个原因是,我们可以在那些“俗”的、最普通的建筑里看到城市街道的美,至少我觉得它是美的。沿途高楼林立,如百汇广场、建业大厦、何润大厦等,但都不是起义路的主要建筑。街道两旁造型各异的榕树掩映下,那些三四层的老房子,结构线条简洁精致。虽然有些青砖砌成的建筑上挂满了商业招牌或其他杂物,但我们仍然可以发现它们建筑的精美艺术。我还特别注意到,华盖下的深色墙壁和深色窗户有一种静态的神秘感,暗示这是一个生活的港湾,你可以在这里平静地生活。这些老房子和窗楼外的老榕树形成的景观与人类居住的原型非常相似,正如建筑艺术史学家格兰·希尔德布兰德(Grante hildebrand)在分析这种格局时所说。

然而,在我看来,起义路最令人愉快的是它蜿蜒曲折的街道。这种弯曲让街景丰富起来,有种走在其中的感觉。这是城市街道的独特魅力,让人爱不释手。英国城市理论家克里夫·穆福尔廷(Cliff Mumforting)说:“欣赏曲折街道的兼收并蓄是一种极大的乐趣,或者带着一种持久的兴奋,希望每一个角落的展开或者小巷中不可预测的左右转折都能带来如画的景象。”②?我翻阅资料时发现,城市中轴线的重要线段威信路修建时,市政当局绕了一个大圈,避开了钱清书院,导致街道的形状弯弯曲曲。我不禁暗暗赞叹。早在90多年前,广州的城市建设者们就已经懂得尊重有意义的建筑,做出符合人性特点的街道设计,并不惜对城市中轴线进行调整和弯曲。在谈到中世纪城市规划专家对蜿蜒街道的关照时,芒特福德说:“一个行人留下的自然痕迹是一条微微弯曲的曲线(除非他有意克服这种自然倾向)...这种行人一旦留下曲线,它的美就成为中世纪建筑的特征,也表现在中世纪晚期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上,比如完美的“牛津街”。我们之所以认为普通的起义路总有某种莫名其妙的美,总给我们带来某种说不出的快感,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的设计和尺度符合人的自然倾向。

到这条街很方便。全长1.2km * *的全路段包括中山五路、西湖路、惠福路、大南路、大德路。大新路、泰康路/一德路等7个主要街道出入口,平均不到180米。再加上高迪街、威信街、马鞍街等较宽的十字巷,出入口较多。入口和出口也清晰可辨。这种尺度的街脉和质感,应该说对人的吸引力极大。

起义路的另一个基本优势是街道建筑的整体协调。沿街建筑多为2至5层,高度起伏不大。建筑的类型并不一致,但在风格上可以相互协调。建筑立面的色彩和材质可能不同,甚至有的差异很大,但并不突兀。一条好的街道不一定要由宏伟的建筑来支撑。起义路上没有这样的建筑。很平淡,但却是连贯的,审美层面的。尤其是沿路排列的树木,更加强了这种整体协调感。

一条两旁有树的街道总是令人愉快的。虽然起义路可能没有完全被树遮挡,有些树还是有点太小,树冠不够密,但是树确实为这条街贡献了很多。起义路几乎全路段都种上了树,让行人得到了树荫遮蔽的清凉,绿色让人心平气和,街道的安静感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此。成排的树木也给行人起到了安全屏障的作用,至少增加了他们心理上的安全感。树当然有美学意义。那些高大榕树茂密的树冠覆盖着街道两旁的建筑,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在建筑的立面上,形成了斑驳多变的光影效果。这些树也像沿街而建的柱廊,或多或少的强化了街道的边界,弥补了部分路段建筑物凹凸不平的视觉不足。

但是走在起义路上,还是会明显感觉到这条街的缺失,而且这种感觉有时候还挺强烈的。对于一条位于中心城区、中轴线上的重要街道来说,起义路显然太冷了,甚至有点破败和萧条。以人流量的指数来衡量,白天正常情况下,每分钟每米宽度经过这里的人数大多会少于3到4人,感觉比较空旷。尤其是天黑以后,离北京路很远,往东只有几百米。街道缺乏应有的多样性。

这种情况可能是多种原因造成的。其中,街道使用功能单一似乎是一个重要原因。这里的商店大多从事国旗印染、奖牌、奖杯等商品,这类商品通常对市民的日常生活没有那么重要。这是一个如何协调街道特色与其他需求的问题。但或许更重要的原因是街道建筑的高度和密度不足,导致街道边界不清,围合感弱,也使得街道未能以建筑的丰富变化促进街道生活的多样性。一些城市理论认为,当一条街道的高宽比在1:4到1: 0之间时。4,人对街道的感觉是最贴切的,甚至是最强烈的。他们认为优秀的街道应该有很多建筑,而不是很少,建筑越多,对街道的贡献越大。起义路要想优秀,似乎需要在这几个方面加强。

也许有人认为,这种多样性及其引起的变化会改变起义路的悠闲感觉,起义路不需要多样性。显然,多样性与休闲的感觉是对立的,但促进多样性使街道更加有趣和充满活力,并保持安静和悠闲的性质。这两者并不相互排斥,而是可以在同一条街上融合在一起。就像巴黎塞纳河左岸拉丁区的圣米歇尔大道,在林荫下新旧结合,在枝叶间闪烁的霓虹灯下,你可以享受休闲购物和醇香咖啡。离这里不远有一家著名的莎士比亚书店。就像意大利中北部的博洛尼亚古街一样,这里不仅是安静休闲的散步场所,也是丰富多样的购物和聚会场所。当然,广州的一些街道应该是幽静的,但幽静不应该属于城市中轴线上的起义路——起义路应该是一条优雅、闲适、丰富多样的街道。

(写在刘桦湖上)

※评论

(1)见[清]陈先友对邱菊川编《阳城古钞》的校对。广东人民出版社1993 65438+2月1版p . 193–195。

②见[英]克里夫·穆夫廷的《街道和广场》(第二版)由张永刚·陆卫东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年6月,第1版,第157页

③参见[美]刘易斯·芒福德的《城市发展史——起源、演变与展望》。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5年2月,第1版第3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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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自作者撰写、杨和平摄影的《广州期待大街》。这次重发,稍微修改了一下,加了一个字幕。

■摄影师杨和平长期从事报纸摄影和编辑工作。曾获中国广播电视学会新闻摄影奖等奖项。大学摄影专业毕业,皇家摄影学会会员。我喜欢美国摄影师保罗·斯特兰德的哲学:直接摄影,即“如实描绘”和“精确提炼”静态景物,“客观展现”世俗人物的内心世界。喜欢“街头摄影”,喜欢拍小地方,小人物,喜欢用影像讲故事。我陈述过伦敦:视而不见,圣雷莫:失去优雅,普罗旺斯之心,维也纳:有一种咖啡叫忧郁这样的平凡故事。

敬请关注下期《广州街(四)‖东风路穿越老城区》。

2018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