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一篇文章叫《纯真年代》,发表在1999年左右的读者杂志上。很幽默。里面的十二棍僧是什么?

1980,初中毕业,考上哈尔滨三中。哈尔滨三中在黑龙江省的地位甚至比北京大学在国内的地位还要高。因为北大还有其他高校与之竞争,而哈尔滨三中在黑龙江是“宝刀屠龙,唯我独尊”,其他重点中学都是俯首帖耳,无法匹敌。一个哈尔滨三中的学生,比一个“黑大学”或者“哈工大”的学生更受人尊敬。所以,当我去哈尔滨三中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责任感,仿佛全省3000万村民的期望和重托已经扛在了我的肩上。

我从小就是一个“全面发展”的好学生,成绩非常优秀。然而,进入高中后,我面临着文科大学还是理科大学的选择。个人认为这种选择是不存在的。我有一种顽固的偏见,认为理科大学不是真正的大学。虽然我一直热衷于学习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知识,但我认为它们的价值只在于人们使用的工具。在批判林和孔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孟子的那句话:“努力的人治理别人,努力的人治理别人。”这句话对我很毒。我还是认为理工科的知识分子属于“劳动者”,文科的知识分子才是真正的“精神贵族”——虽然他们的真实处境是如此的可悲!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心里有了一个目标——北大中文系,我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系。然而,在80年代初,整个社会的普遍观念是重科学轻文学。好像“爱科教文”就是陈景润和李四光的意思,社会上有句话叫“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有的报纸还宣传1985是为了实现四化,2000年* *资本主义初步建立。有老师听说我决心考文科,我也是中文系。他们都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毁了。”我今天回想起这句真挚的话,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为国家毁了一个陈景润的空白。在重理轻文的大气候下,哈尔滨三中迟迟不开设文科班,于是我和一些想考文科的同学与学校展开了艰苦的斗争。“高三八”不是一个普通的班号,它是我们用青春的热血换来的胜利果实。下面我就简单说几个和“高三八”有关的事迹,献给有过类似经历,今天依然保持青春激情的老中青朋友们。

首先,公共汽车上的书

高一上学期一过,文科班开不开成了争论的焦点。其他重点中学,总体来说都不是哈尔滨三中的对手,所以早早开设文科班,集中优势师生,努力在文科上名列前茅。但在哈尔滨三中,严格执行上级关于不允许文科班的指示,名义上是反对偏科。其实第一,它有重理轻文的传统。二是作为样板单位,不敢出任何差错。三是对文科没有把握。不管怎样,现在做已经太晚了。如果以后高考文科成绩不好,就有借口了。如果成绩好,就会成为坚持正确路线的典范。就这样,想考文科的同学提出了“救国救民”的口号。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根据所学的肤浅历史,一本正经地把学校领导比作昏庸的清政府,认为只有自己去争取,才能扭转局面,促使当局“改革”我们分头行动,串联到每个班,每个班的人都是一条心。即使是那些想考理科的同学,也是从学校大局出发支持我们的。于是,我们发起了一场“文科班运动”。第一,各地广泛的宣传和讨论,造成了一种“人民生活贫困”的舆论。政治老师曾经说过列宁的话:“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行动。”第二,向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口头申诉和交涉,赢得老师的支持,是胜利的最大保证。有两点需要注意,对文科老师的绝对依赖和对理科老师的绝对尊重。第三,以个人、班级、全体的形式正式提交意见。这一举动被称为“在公交车上写字”。

以我个人的名义和以全体的名义发了两个意见,很激烈,炫耀了一大堆文采和典故——我的作文得了市一等奖。郑斌和张欣也各写了一篇。当所有呈件都签字后,就出现了谁应该签字的问题。我记得很狂妄地说过:“每个国家的政治改革都是从流血开始的。出了事,我先管!”我是第一个签名的。郑斌是个老阴谋家。他说这不好。我们找几个大碗,围着大碗画几个圈,分不清顺序。事实上,我们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多余的,领导人早就知道谁是宋江,谁是李悝jy。很快校长邀请了我们六个同学来谈话——具体是哪六个我记不清了。反正我们既兴奋又紧张,自称“戊戌六君子”。表面上看他很有气势,实际上跳得和体育课一样快。

周校长心地善良,满头银发。虽然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他仍然穿着优雅,一尘不染,这表明他年轻时一定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平时有两件事特别被同学夸。一个是每天在腰间藏一把锤子和钉子,巡视每个班。一旦找到可移动的桌椅,隐藏的武器就会显示出他的才华。他从不问桌椅是谁弄坏的,兴高采烈地做完,心满意足地离开。所以三中没有不在乎桌椅的学生。整个学校干净整洁。后来去了北大,看到那么多破桌椅没人管,就给北大校长写了封信,建议他也买个锤子,至今没收到回复。周校长受欢迎的第二件事是,他经常在周末和节假日组织老师跳舞。那时候跳舞还是很时尚的。跳舞的时候,流氓要郑重其事地换上新喇叭裤,觉得自己很优雅。正派人跳舞是思想解放的标志。三中有几个校长,学生不清楚他们的分工。只觉得过去一周遇到我们大概都是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的,分不清是轻松还是失望。

周校长带着严肃的微笑宣读了您的请求。第一,你的立场是错误的。你管学校领导叫“学校”。请问,你站在哪一边?你们不就是学校和“学校”的主人吗?你甚至称校领导为“权威”。请问,“机关”是什么?是国民党当局还是日本帝国主义当局?我们学校的这栋楼曾经是日寇的警察局。烈士赵一曼在这里战斗过,金日成同志在这里战斗过,李将军也在这里战斗过。

我赶紧说李将军死在哈尔滨一中附近,国民党女特务用美人计杀了他。凶手仍在台湾省。周校长说,对,不能忘本!你叫我们“当局”是多么可悲啊!我14岁参加革命,我一生为人民服务。文革期间没打过架。今天我成了“权威”,你们干脆叫我刽子手。真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六君子突然觉得自己是六小人。赶紧给校长道歉,说我们错了,以后一定改。周校长说,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如果你的上级知道了这件事,会认为我们学校领导不力,不够稳定团结。要不要换校长?我们都说不想。周校长说,没错,上级不准办文科班,我们三中不能带这个头。我给你上文科班。到了高考,万一你又要考理科,那岂不是害了你?学校现在已经决定文科班不能开了,但是考虑到你的要求,可以利用课余时间开一些文科选修课。如果你有诚意,就报选修课。其实我觉得没什么诚意。都是瞎起哄...

牌一出,我们就明白了,现在的关键是先抓住选修课。经过宣传鼓动,报名选修的居然有100多人。有一部分是不想考文科,只是想多学点知识。那时候我们不像现在的学生那样只认分数。我们真心实意地抓住了中华崛起的一切学习机会,谁的学问最渊博,谁就最受尊重。所以全校都有一种“无知之耻”。但选修课教室被安排在地下室,夏天闷热,冬天寒冷。再加上“当局”的瓦解和家长的恐吓利诱,学生逐渐减少,教室从两个减到一个。我们用鲁迅的话来安慰自己:队伍走得越晚,越纯洁。我们锲而不舍,互相鼓励,坚信“当局”心长。选修课减少到60门左右,没有减少。

又一个零下40度的冬天过去了。当冰冻的松花江开始解冻,几个在冰上跳跃的香港人倒下的时候,我们的“非暴力抵抗运动”胜利了。几位校长都很感动,说这些学生真的很努力,很有骨气,文科考试一定能考好。所以把原来的8个班拆了,成立了新的8个班——文科班。但是我们的理科学习被要求和别人一样,除了多加了两门课:历史和地理。这样,即使上级知道了,我们也不能说自己“偏科”,甚至可能会表扬三中。

“文科班运动”最终取得了胜利,但几位大英雄并没有享受到这一胜利的果实。比如七班班长李学军和学术委员白泉就是坚定的“闺蜜”。他们不是想考文科,他们只是为了“正义”挺身而出。文科班建立后,放学后我还是经常和他们一起回家。八班从此成为了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班级,“在公交车上写作”在我们的生命史上留下了宝贵的一页。

两个或十三个和尚

文科班存在不到两年,但在学生的记忆中,是一个完整的阶段。那是因为我们班不仅集中了全年级的一大批精英,还有无数的奇闻轶事。

首先是干部严重过剩。当过班长,当过团支书,就足以组成政治局,班委和课代表居高临下。班主任左平衡右解释,最后草草任命了一个内阁。我们的班主任教语文。他四十多岁。他看起来像当时的电影明星严世奎。他的黑脸上充满了杀气。他总是穿着黑色中山装,一双黑色皮鞋,手里拿着黑色教案。我们叫他老奎,班里叫他“黑手霸王鞭”。我告诉老奎,我初中的时候是学生会主席,领导这个班。没问题。等老奎把黑手放上去,你就当我语文课代表了。我有事就直接找你谈。后来我明白了老奎的用意,从中我学到了很多治国之道。10年后,也在北京某中学做了一年班主任,也让最靠谱的学生做语文课代表。其实老奎很少找我,但是我的同学,尤其是女生,都在造谣说老奎把我当儿子。我说老奎从来不夸我,还批评我,没用。现在回想起来,我明白老奎在重要的事情上依赖我,但是他的感情没有暴露。

文科班虽然内阁整齐,人才济济,但该班的实际权威,或者说权力核心,是“十三棍和尚”。当时电影《少林寺》风靡一时。我们班有50多人,但只有12个男生。于是和老奎一起被称为“十三钗”。虽然只有十二个男生,但是有六个男生排名前十。即使成绩排在后面,也各有神通。比如班长田丰,长得帅,极其聪明,有很强的组织领导能力,待人谦和仁爱,成熟老练,是文艺体育方面的专家,口才极好。看完一部电影,他能从头到尾讲出酸甜苦辣,大家都很佩服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成绩一直没进步。可能是他太有天赋,对自己的命运缺乏危机感,所以不太注重分数。

我们是十二个男生,一半坐在窗下,一半坐在后面。每天又笑又闹,让女生非常讨厌。班上所有的大事小事都是男生说了算。其实39个女生中有很多人才,但是女生多了就像鸡多了下不了蛋。没有人会服从谁,也没有人会想出人头地。只要开心的让这些傻小子领着,安心学习就好了——我猜这就是母系社会崩溃的根本原因。但是学这个东西很奇怪。不集中就学不好,太集中就学不好。女生整天都是走神,出来进去都离不开书,都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但大多事半功倍。例如,共青团书记刘添月从来不关心团的工作。当她一大早来到教室时,她坚持坐在座位上,下课后不出去。午饭时,她的同桌赵静把饭盒放在她面前,满满的饭盒,她每一粒都吃,可见她的蛋白质消耗量够大。那时候男生女生都是互相尊重的,我们很少直接说与学习无关的话。我和同桌小林和他们隔着一条过道,经常旁敲侧击,冷嘲热讽。我对小林说:“你看,我又吃了一槽。”小林说:“我一上午都没出窝。”刘添月听了,只是低头偷笑,继续背书。但她那么努力,在女生中只能排前五,没有领导男生的威信。这些该死的男生上课说话,自习吵闹,下课跑出去转单杠,扔铅球,但是学习很棒,意见很高,做事很聪明,老师都喜欢。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安排的。

我们班男生太少,要求学校在运动会期间不要限制男生多报项目。太好了。田丰和老倪已经包揽了大部分项目。他们这里跳得远,那里跳得高。他们刚刚打破了100米纪录,准备再次竞拍枪支。老倪在4×100接力赛中跑了两把。和他们比起来,美国的刘易斯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女生也不含糊,也靠人海战术打了几十分。我和小林主要负责人事,宣传,后勤,结果文科班各方面大获全胜。其他阶层抗议不公,但“当局”不予理睬。一个女生跑来报告,说老奎躲在讲台后面咧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