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湖中学
本末倒置是一场震惊中外的大起义。
回顾内战时期一次又一次战败的国军“起义”历史,一般都是在坚持不下去了的情况下,采取了可以为自己挽回一些影响的行动,才宣布“起义”。纵观世界“起义”史,还没见谁活得好,就宣布“起义”了。
只有“两航”起义是个例外。
1949 165438+10月9日,十二架飞机(华中航空一架,中航十一架)破晓从香港启德机场起飞,飞向新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随后,中华航空公司和中央航空公司(以下简称“华航”)驻港机构宣布脱离蒋介石政府,回归新中国。
世界第六、远东第一的中华航空公司(适时拥有包括世界最先进的康维尔-240在内的“AVIC”民航客机近50架、“中央航空”飞机近30架),在国家和民族最关键的时期,两家航空公司的决策足以让世界为之瞠目结舌。
两位总经理刘静怡和陈卓林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全世界。随后,两家航空公司的4000多名员工跨过罗湖桥,回到新中国。
文革中,几乎所有的“二航”起义军都漏网了,精神上和肉体上都被消灭了。造反派说你所谓的“起义”回来是因为你在香港混不下去!
真的是这样吗?
因为国民党政府一路南迁香港,“两航”的员工大多在香港租房子住,飞行员却租别墅,更别说车了。
前面提到的潘郭顶,此时的收入已经是2400多美元,其他人员的收入也是1000多美元。相处的问题是什么?
老人们说,即使公司宣布起义,两家公司的总经理和12架飞机的机组人员也会先回去,而且两家公司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香港。起义的消息传出后,“国泰”和“泛美”马上来挖人,开出的条件甚至比“华航”还高。大家都知道这两家航空公司在抗战中锤炼了一批优秀的队伍,希望去他们那里。
梁:“泛美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来找我。只要他们同意,马上给他们一张去日本的机票。他们公司的远东总部在东京。如果你不想离开香港,与我们共用一个机场的国泰航空也会带你去。工作太好找了,工资也很高。”
黄远良:“我不想回大陆或东京。我只想留在香港。那很简单。去英国,拍个照,填个表,上午去,下午给你香港身份证。”
外地和本地人可以到处住,但是没人管。相反,他们争先恐后地回到贫穷落后的新中国。真的是被“* * *产品主义”的理想说服了吗?
不完全是。这两家航空公司连开会都没开过的员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 * *生产”,自然不会有那么高的觉悟。
起义和地下党策动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所有放弃优惠和条件回来的员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回家,回内地。只有他们回到新中国,航空公司才有光明的未来!
不是吗?台湾省地方小,空域大。作为航空公司,最忌讳的就是飞行区域狭窄,地域越宽的航空公司越有前途。
只有回归新中国,航空公司才会越来越好。一场完全没有个人利益的起义。抛弃优越条件,由高到低的大起义。
很多老人说,一过罗湖桥,回到新中国,就觉得一切都是新的,大家都很兴奋。在广州到上海的火车上,很多女同志扔掉高跟鞋,换上旗袍,剪掉卷发,涂上口红和眉笔。有一次革命,再也不会流离失所,这是多么美好啊!
陈应明:“我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虽然不是起义,但我也高兴。我参加过新中国的建设,恨不得天天没夜的干活。回来的人先进学习班,正好赶上抗美援朝。上面号召捐款,很多人把自己的金笔、金表、金边眼镜都送了出去。那时候,人们大公无私,按照党的号召去做。大家都很努力,希望尽快摆脱旧社会的污点(经过教育,很多员工意识到,和真正的革命者相比,他们都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回来之前,没有人会想到,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买机票需要介绍信,这注定了除了干部,是极少数人。飞行面积再大也没用!
而且明年也没有举办民航展的计划。航空公司是技术密集型企业,但几年后,两家航空公司的员工分散在祖国的四面八方。为此,返港养病的AVIC总经理刘静怡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表达他内心的忧虑,但没有得到任何回音。远东最大的航空公司,就这样解体了。
问老人们“两航”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吃亏的?有的老人说是“文革”期间,有的老人说是“反右”。
事实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屠杀始于“三反五反”之时。
只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才普遍遭受了“肉体”的摧残。
伍兹,AVIC C-46的飞行员,被流放到宁夏干校,在那里他白天工作,晚上挂机战斗。三十多岁的他忍无可忍,偷偷在裤腿里面扎了个棉垫。
伍兹甚至小声对邓说,这太伤人了。放一个垫子来吸收一点冲力...
回到大陆后,颜如聪被分配到长春的一所中学教英语。老人告诉我,一个三年级的孩子拿钢丝顶着脸最疼...
我说,你为什么不躲起来?
老人:“躲?你怎么敢?不加把劲打,只能站出来让那些孩子抽烟...要是他们有足够的……”
正在刻录数据
很多老人说,自从回来后,他们再也没有谈过抗战和飞越驼峰。后来连他们都觉得抗战好像根本没经历过。
连他们的孩子都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有过这样一个英雄时代!不仅不会说话,还会尽快忘记。
在这期间,烧毁一切能证明那个时期的东西——从文字到图片——是司空见惯的事。胡洪奎一个人在哪里烧?它们都在燃烧。
这位前中航工业操作员从1942开始就一直在驼峰航线上飞行。至少跨越驼峰500次的方荣满,把自己多年的飞行经验和飞行数据全部烧掉了。
2003年8月,方荣满的妻子亦舒给我写信说:
.....父亲从事飞行以来,养成了每次飞行后记录飞行情况的习惯,如起飞和到达地点、时间、经纬度、气流以及与飞行密切相关的数据等。,一直到起义回来,到1062年停飞之前,这二十年里,父亲记录了厚厚的一摞,最珍贵的资料就是飞越驼峰航线的记录。令人痛心的是,“文革”期间,当“二航”起义军全部被粉碎,我们家随时有被抢的危险(父亲此时被列入黑名单)时,父亲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麻烦,忍痛将这些珍贵的资料自己烧掉了。收到你给我妈的信后,看到你急需驼峰航班信息,甚至寥寥数语,我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母亲说,当父亲把那些珍贵的材料放进火里时,她看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母亲说那是他的心在哭泣...
北京有人烧,成都有人又烧。
国军兵败大陆,妻子不愿去台省,于是张一圣悄悄离队,带着妻子从杭嘉桥航校悄悄回到了老家成都。成都解放时,张一圣坦然面对——我只参加过抗日战争,没打过内战,应该没事。
还行,但是到了文革就不行了。
几乎就像一个约会,当暴政即将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这些人本能地做的就是一件事——烧东西。烧掉所有和过去有关的东西!
还有的烧字烧图。张一圣是“恶意的”,写的材料对他来说只是“小棋子”。他还有“大家伙”——会飞的衣服裤子。
“飞天内裤不容易烧,要几天……”经过多次软磨硬绕,老人这样说。
2001年,我在成都大学路敲他的门时,一个面容憔悴的老人出现在我面前。坐在1945结婚时买的老人桌椅上,我把采访的意图告诉了老人。我还没说完,张一圣就用了一个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根本无法完成的敏捷动作,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步)挣扎太残酷了,还有(。
这种情况让我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开着B-25轰炸机,敢在50英尺的高空向日本鬼子投弹的英雄!
战战兢兢的生活
一朝挨打,十年怕井绳。张一圣不是唯一一个害怕“井绳”的人。
李启驰原本是从中美混团调到华航的。在混团期间,他因作战勇敢而广受战友爱戴。1944年,李启池在郑州黄河上空孤军迎敌。一番空战后,李启驰的飞机被击中。李跳伞落地后,附近的日本兵围住了他。面对重兵,李启池倒地而亡。敌人包围他后,他跳起来,掏出手枪,打死了前面的小鬼子。他瞬间跑进了广阔的高粱地里,终于摆脱了。1945年初,李启驰加入AVIC,参与了“驼峰”空运。
1975,北京初夏的一个傍晚,同样参加过“驼峰”空运和“二航”起义,正在被监管改造的周继祥,在自家门前犹豫地摇下一个孤独的身影。周继祥出去了,“文革”期间被打,失踪多年。从未见过面的同事李启池站在门前,周继祥忙让着。我只要求你帮我找个地方...找个地方住一晚,我保证明天一早回内蒙古...没有延迟,没有延迟..."
据周继祥后来回忆,他让李启池进茅屋,洗完脸带他回来时,看见李启池老老实实蹲在角落里...
周继祥:“当时我眼泪都掉到脸盆里了……”
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接地。
到“平反”的时候,回来的英勇热情的年轻人已经是白发苍苍,到1980左右,基本到了退休年龄。
还是害怕。
1942加尔各答办事处话务员赖,在1943的飞机上参与飞越“驼峰”,穿越驼峰航线400余次。艰险难数,在“二航”起义时任北飞操作员。从65438到0978,赖从重庆到北京民航局解决“个人问题”。也是在晚上,我来到周继祥家,让周继祥借给他一个“小板凳”。
周继祥不解,问他:“借小板凳做什么?”?
赖:“我去北京火车站排队买去重庆的车票。估计要通宵排队了。我有个小凳子,累了可以坐下来……”
周继祥:“你是起义北飞的电报员之一。根据总局刚刚出台的实施政策规定,可以要求免费飞回来。去总局解释一下……”
莱关胜“我...我不敢,不敢去,算了,你最好借我个小凳子,我去火车站排队……”
九死一生后在空中飞杀日本人,翻越驼峰的勇气也没有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一句话:苛政猛于虎!
一个孤独的老人
粉碎“四人帮”几年后,英雄们仍然不敢提起那个曾经困扰他们的“驼峰”。连他们的孩子都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有过这么血腥的一天!
1982年,美国第一个“驼峰”代表团来到了已经处于改革开放进程中的中国和昆明。新华社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都播放了这条新闻。
2004年4月18日傍晚,在上海龙华机场附近的一家麦当劳快餐店里,我见到了前中航工业飞行员周丕显的女儿周。
谈话进行的很乱(六年来我所有的“采访”都是这样。和当事人对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临走时,周交给我一封信。谢谢你有备而来。这样的待遇真的很少见。
回到住处,我打开信封:
记者刘:
就“驼峰”来说,我只记得是1982,从农村回来,待业在家。记得那也是夏天的一个傍晚,父亲正拿着半导体播报新闻。当时我就站在他旁边,听得很清楚。上面说美国有一个驼峰协会团体要来中国...我们的孩子听了之后就再也不管了,我们也无法理解这个高峰到底是什么。爸爸听完消息后,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了整整一个小时,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我一开始没注意,后来觉得不对劲——爸爸今天怎么了?
哥哥让我问爸爸。
于是我去找我爸,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爸爸半天没说一句话,过了好久爸爸才把目光转向我,轻轻的对我说,这个“驼峰”,我飞过来了...
美国人,“驼峰”,现在又拉爸爸出来,真的让我很困惑。
于是我又问,什么是“驼峰”?是骆驼吗?
爸爸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轻声说,56号,56号...
我又问父亲56号是什么?父亲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告诉我。
爸爸说他还能记得那天:1944 165438+10月30日。爸爸说他和他们另一架飞机56号去印度某机场运炮弹。装上炮弹后,他正要回去。56号飞机坏了,本来是要一起回来的,但是天快黑了,56号就跟他爸爸和他们的飞机说,你们没有报务员,先走吧,等56号修好了再回去。
爸爸说,起飞前,他和身后的56号有个约定,要飞到一条北线,因为56号机长初来乍到,不熟悉驼峰上的地形,爸爸还特意给他们介绍了情况。
爸爸说太阳在他们起飞后很久就落山了,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飞着飞着,一座巨大的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爸爸喊了一声,美国队长紧急靠了过来。飞机从山脊旁经过,机舱里两个人一身冷汗。路过的时候突然想到后面的56号会走这条线。当他们飞到刚才的位置时,天一定已经完全黑了。我想告诉他们,但是没有接线员,只有爸爸和船长。爸爸说他和队长都很着急。当时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56号的飞行路线能和他们有一点不同。
爸爸说,就算几度也没关系。你能到达那里。
于是,我问,56号最后回来了吗?
爸爸此时的眼神有些黯淡。他说,从那以后,华航的机队里没有人再见过56号。
周:“从那时候起,听完广播后,我父亲就常常独自陷入沉思。
驼峰航线,让一个老人重回激情时代!
史料记载:1944 165438+10月30日,AVIC 56 C-47从汀江返昆,坠毁在东经96'01度,北纬27'15度。船长:G·H·安德森;副驾驶:张泽;接线员:温德斌。
采访中,老人们说,文革反对我们,打我们的时候,我们说我们在帮国民党。现在可以说国民党在抗战中也抵抗了。也有人说我们飞“驼峰”是为了“走私”,“走私”可以“走私”几十万吨抗战物资。这几年很难不提“走私”,还有人“研究”出来,说我们飞越驼峰航线运输战略物资三年多,给国民党的不多,大部分给了第14航空队和第20航空队。这个根本不值一提。如果给了美国人,国民党还能撑得住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全部给了第14航空队和第20航空队,一个都没给国军。不管分配给谁,不都是为了打败日本法西斯土匪吗?
反正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厌倦了看着你。如果不是,那就不好了。国家只剩下几个人了,等我们死了就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