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观察|羊胡子

杨虎子

文|段秀贵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滕州和鲁西南农村的很多小男孩都有“羊胡子”。

几岁的小男孩剃光头时,如果父母要求他留羊胡子,理发师会在孩子的后脑勺留一小撮头发。不到半年的时间,毛发就慢慢长成了一绺,像是青山羊下巴的胡须,故名“羊胡子”。有的男生不仅留着羊胡子,还会在额头处横留一根头发(XIN),俗称“月牙儿”,有的还会在头顶留一撮头发,俗称“怪毛”。

男孩一旦长了山羊胡,理发师在剃光头的时候一般都尽量不去修剪,任由其生长。男孩玩耍奔跑时,长长的山羊胡会随风飘起,像海军士兵帽子后面的丝带,有的孩子的山羊胡会被妈妈编成辫子。当他们摇头时,辫子会随之摆动。当然,顽童打架的时候,羊胡子也最容易成为“攻击目标”,被对方的朋友紧紧拉住。

小时候属于留着羊胡子的小团体。

不知道男孩是从哪个朝代哪代开始蓄的羊胡子,但这种习俗应该是旧中国时期滕州及其周边城乡普遍存在的,其他地方也可能有。当时人民生活环境恶劣,原有的医疗卫生条件不仅导致孕产妇死亡率高,婴幼儿也过早死亡。但在封建传统中,男孩是“珍贵”的,很多人认为男孩不能在腊八进食,认为长一把羊胡子可能有避邪消灾的作用。在孩子头上留下“抓手”,以防不小心被恶鬼抓走,祈祷孩子快点长大,成为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这种习俗一直延续到解放后的五六十年代,一直到七十年代。

我是我家的长孙。我的“出柜”无疑给家人带来了巨大的欢乐和希望。据我母亲说,我的祖父花了很多钱给我做银手镯和脚链。最开心的是我那个封建思想很强的奶奶。她模仿了一个在汉口机场工作的亲戚的外号后,给我起了一个和那个亲戚一样的女孩的外号,说等我长大了,我会多产,赚很多钱。所以,给我留山羊胡是很自然的。

依稀记得有一次爷爷给我剃头——爷爷有他给我孙子剃头的爱好和嗜好。从小“护头”长大,不喜欢剃光头。在我的哭喊声中,我妈把我按在凳子上,外公终于给我剃了个光头。剃完头没多久,舅舅徒步20多里来到一只山羊面前。按这个来说,应该是老头这次给我剃了个光头,留了个羊胡子。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男孩留着羊胡子,奶奶家无论贫富,都会给孙子送羊。我的羊胡子是无声的“广告”。当爷爷和奶奶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立即派了一个大叔叔去送杨。我们这里有句话:“侄儿是我姥姥家的狗。吃饱了就要跑。”作为外孙(侄儿),过去和现在送点东西给外婆家,外婆家送点东西给外孙(侄儿)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舅舅送的喜羊羊当然会被爸妈“收下”。所以说小孩子的羊胡子有的地方叫“赖久毛”!

大叔叔送了一只蓝色的山羊。?这只羊很小,很健壮。它的头上有两个灰色的角,角上系着红色的布条,大概是吉祥喜庆的意思。它的下巴上有一绺胡须,还有两个漂亮的小肉铃铛。

年纪小,不知道公山羊和我的山羊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对这个远道而来的“玩伴”还是挺新奇的。我总是每天给它喂草,希望能靠近它。但是这家伙好像不领情,对我很不友好。有一次我带他去外面玩,可是我出了羊圈,他就拼命往前跑,直到把我扑倒在地。今天早上,我偷偷跑到羊圈去看望这个让我又爱又怕的“老伙计”。谁知刚打开羊圈的门,这家伙突然从羊圈里跳出来,把地面“腾”出来对着我!把我放在背上,哭的跟猪一样,腿肿了好几天。从那以后,我一看到这个家伙,就害怕,回避,彻底和他分手。

羊胡子似乎并没有给我带来健康和好运。年轻的时候身体比较弱,有时候和医院,诊所打交道。我迷信的奶奶有时会让我妈“召唤我的灵魂”。在我的记忆里,不仅有护士打针时屁股的疼痛,还有被奶奶妈妈灌中药的恐怖。奶奶放羊的第三年,我的尿变黄了,一直看不清楚。爷爷虽然是中医,但恪守“医生不治病”的医学原则,很少亲自给孙子看病。爸妈带我看西医和中医筹钱看病。最后父亲领着我追到了韩庄,把山羊卖了,然后带我去集洲的一个诊所看病。

坐在诊室里的中医是个和蔼的老人,留着山羊胡子。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家乡的一位著名中医,我称他为“王”先生。王先生给我治病,开了药方,叫我父亲去抓一副“茶”(中医的别称)。回到家,我奶奶和我妈都是一片好心好意,想尽一切办法给我吃药。喝了这对“茶叶”没多久,我就全好了。这只我又爱又怕的山羊,是外婆家给的,为我的健康成长做出了无私而关键的贡献。

我长大了,山羊胡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长。开学前一年,终于要和羊胡子说再见了。按照迷信的说法,羊胡子只有在有撕妻架的情况下才能剪掉。但是,女人打架的几率太小,不能满足。我的运气还不错。有一天,我在家里摸黑玩,突然看见我妈快步回家,一手拿着剪刀,把我拖到街上。原来是“蛮子”和“沃沃”两位老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打起来了!

我妈妈带我去了拳击场。没有武德,蛮子的祖母,咆哮着没有人能理解的滁州话。她拿着沃沃奶奶的面包,把沃沃的奶奶按在地上。一大波人忙着打打闹闹,一小群人在看我妈给我剪羊胡子。就在那一瞬间,在一个激战正酣的摊子上,我妈咔嚓一声两把剪刀,几年来为我遮风挡雨的羊胡子,突然和我分开了!我像前清良民一样被革命党割了,脑袋一下子觉得空空的,脖子上透风了好久。

按照迷信的说法,羊胡子剪了不能扔掉,秋天洪水过后会扔到河里。我妈给我剪羊胡子的时候,北界河刚挖好。初秋,大雨滂沱,引发洪水。回到家,我听到村后的北界河水泛滥的声音。雨停了,父亲领着我来到河边,只见满是槽沟的河水,浑浊的浪花翻滚,不时有花生秧和树枝向上游漂去。父亲走到水边,挥挥手,把包着红布的羊胡子扔进了洪水里。突然,一个大浪打来,羊胡子不见了,随着洪水向西漂到微山湖。

“告别”羊胡子,意味着告别无忧无虑的顽童时代,意味着我幼小的生命即将经历一场小小的蝶变。从此,我成了一名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开始了漫长的小学、中学、大学生涯,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人生奋斗之路。

按照老规矩,我现在已经到了留山羊胡子的年龄了。从“山羊胡”到“山羊胡”的转变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必须经过几十年风霜的磨练和侵蚀,才能修成“正果”。只是随着社会潮流的发展,人们的审美观念和生活习惯都在不断变化,不可能再有人留山羊胡了,除了少数技能不同的人。试想一下,穿着西装西式的衣服,蹬着锃亮的皮鞋,下巴上却挂着一把灰色的山羊胡,会给当代人什么样的印象?

羊胡子作为我后脑勺上的标配,已经向我“告别”了快60年,但留在脑海里的童年印象不会消失。它让我想起父母和祖先的关心和照顾,鼓励我好好生活,善待生活,把爱和亲情传递给年轻一代...

作者简介:段秀贵,山东滕州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先后在滕州二中、滕州市体改办、政府办、教育局工作。现为滕州市郭珊文化研究会顾问、济宁市孔子文化传播促进会理事、滕州市华夏文化促进会会员。他在业余时间写一些文章。

张先生评《羊胡子》:

国内的人在头发上做了很多文章,尤其是儿童头部。即使在同一地区也有不同的模式。在我的家乡,有一些头上钻着天空的猴子,有的额头上盖着马蹄铁,后脑勺上扎着猪尾巴或鸭尾巴,有的两边都是羊角面包。

这些“畜生”从来没有“爬到”过我的头上,它们的头被剃得干干净净,变成了通山土岭,也就是所谓的和尚头。但是每次剃光头都要哭,比和尚受戒还痛苦。原来我妈为了省理发的钱,没有带我去镇上的理发店,而是让一个用旧钝剪刀的理发师给我清理头发。虽然我用热水烫了很久的头发,但还是疼得厉害,头皮经常割出出血的口子。理发需要血泪。这是我的童年!

段秀贵的童年比我幸福多了。他长了绵羊胡子,从他叔叔那里得到了一只绿色的山羊。似乎风俗也反映了不同的生活。

奶奶送山羊的习俗很独特。我从未听说过它。也许只有在滕州,我认为这个习俗有祝福和好运的意思!

这种独特的习俗大概已经消失了几十年了,用抢救的方式写出来,很有意义。?这篇文章口若悬河,字斟句酌,自然流畅,是一篇质量好又幽默的好文章!

张先生,男,山东省巍山县人,毕业于滕县一中(现滕州一中),曲阜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散文学会理事,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主席,济宁市第九届、第十届CPPCC副主席,济宁大学中文系教授,济宁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济宁市运河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