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美国动画

论20世纪90年代宫崎骏其人的动画电影创作。

这部电影的目的是向生活在混乱的世纪末的年轻人展示普通现实生活的美好。基于此,创作者以主角极其平凡的生活圈为蓝本,以东京西部多摩丘陵地区真实的城市景观为蓝本,做了忠实而现实的先行,为理想化的爱情故事提供了近乎混乱的日常生活舞台,大大提升了画面的质感,拉近了与观众的心理距离。在叙事模式上,主角14岁的岳道霞与同龄少年天泽圣司从相互爱慕到感情逐渐成熟,面临升学压力的岳道霞为自己的未来而烦恼,直到发现自己的才华而跨越心灵成长之路。其中美国乡村音乐《带我回家》(Take Me Home,Country Roads)穿插在各个场景中,对推动剧情演变、奠定影片基调起到了重要作用。

据说,宫崎骏其人曾在听这首歌时,暗自揣测在城市中长大的中学生对家乡的感知和理解,从而进一步丰富了“侧耳倾听”的整体思路。影片中,夏月道和她的同学们试图将《乡村道路》的英文歌词翻译成日文,并在毕业答谢会上演唱。承担翻译任务的夏月道始终无法正确理解原曲中所表达的对国家的怀念。在经历了一些苦恼后,这个在这座城市长大的女孩意识到,对自己来说,家乡的风景就是她生活的钢筋水泥的城市,她决定站在现实的脚下,鼓起勇气积极生活。最终被新词填满的《乡间小路》才是这部电影真正的主题曲。然而,将现代城市视为故乡,毕竟是宫崎骏其人将情感基点放在一个在城市中长大的女孩身上的结果。事实上,宫崎骏其人一直在通过电影表达他对家乡的原始诉求。对他自己来说,故乡的概念只能是滋养过人类的森林,而不是90年代的现代化大都市。

如果将《听你的耳朵》放在宫崎骏漫画系列中,然后梳理宫崎骏漫画的脉络,会发现《风之谷》之后的宫崎骏漫画在电影时代设定上有逐渐从未来世界向现实世界靠拢的趋势,电影主题也逐渐从幻想世界的冒险或文明人类的拯救转向对生活现实的确认或对日常问题的思考。这种现实主义风格的倾向在某种程度上标志着宫崎骏其人作为电影作家的成熟,这是他试图通过电影寻找与同时代人对话的可能性的必然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宫崎骏其人放弃了对人类文明的历史和未来这一宏大主题的思考。

20世纪70年代,宫崎骏其人接触到中尾佐助的《蛯原姫奈文化观》,这位著名植物学家关于文化形成和演变的论述,决定性地影响了宫崎骏其人的博物史观。中尾佐助的《昭叶林文化论》从西方的喜马拉雅山麓到日本的带状昭叶林,即温带常绿阔叶林带作为一个整体文化圈进行考察,认为在日本进入以改造和加工自然为基础的水田农耕文化时期之前,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昭叶林文化”曾是最重要的文化形态。这一理论为宫崎骏其人提供了一个超越国家和民族的历史坐标,从此他开始想象和创造凝聚生命之源的森林。森林作为自然的代表,已经成为宫崎骏动画中的核心意象。

《风之谷》中,工业文明毁灭后,散发有毒气体的“腐海”侵蚀了人类的栖息地,但实际上,“腐海”是一个巨大的净化系统,不断净化着被工业文明污染的环境,它的底部是一片再生的清新茂盛的森林;《天空之城》中,悬浮在空中的古城隐藏在茂密的绿色森林中,象征着人类失去的天堂。《龙猫邻居》中男主角的新家后面就是古怪物龙猫出没的森林。那里的森林神秘而温暖,为片中的姐妹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户。

在对《红猪》中关于个人和国家的主题以及《听你的耳朵》中关于爱情和自我成长的主题进行调整后,宫崎骏其人准备用两年时间完成代表作《幽灵公主》。这部1997年夏天上映的电影,以日本14到16世纪的室町时代为背景。选择室町时代作为背景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日本炼铁技术在室町时代开始发展。炼铁工业的繁荣是建立在对原始森林的砍伐和破坏的基础上的,反过来,优质钢材的生产又促进了铁工具的制造。包括大型铁锯在内的铁器的出现和使用,不仅加剧了对森林的破坏力,也促进了建筑业和木材业的跨越式变革,大量原木建造的大型城垛开始流行。

这样,以炼铁工业的发展为契机,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呈几何级数增长。正是通过再现人类放弃对自然的敬畏,开始从自然中掠夺大量生物资源的历史时刻,宫崎骏其人开始思考他关于人与自然存在的命题。《幽灵公主》中的自然一改宫崎骏动画中宽容温和的形象,而是以对人类无情反击和报复的暴力面目出现,暗示了人类文明与自然不相容的张力。